第二天,我和昨天认识的好兄弟约好去参观布达拉宫。会面时,他还带来一位新朋友,大家皆欣喜不已,随即组成“布宫三人行”。
为深入了解布达拉宫,我曾粗略学习过西藏的历史。公元七世纪初,松赞干布一统西藏,建立强大的吐蕃政权。而定都拉萨,全因其地理位置优越,“拉”在藏语中意味“神”,“萨”意为“土”,故而,拉萨在藏语中意为“神圣的土地”。
公元 641 年,为巩固政权,松赞干布与尼泊尔塔库里王朝及中原唐王朝联姻,迎娶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,并于玛布日山上修建宫殿。因松赞干布将观世音菩萨(世间自在佛)奉为本尊佛,遂以佛经中菩萨的住地“布达拉”为宫殿命名,称其为“布达拉宫”。
彼时的布达拉宫有上千间房屋,然而在赤松德赞统治时期的部分殿宇惨遭雷火毁损。后来在吐蕃王朝覆灭之际,宫殿亦近乎尽毁,仅余两座佛堂幸免于难。此后随着西藏的政治中心迁至萨迦,布达拉宫亦长期处于破败之态。
公元 1642 年,五世达赖喇嘛洛桑嘉措建立噶丹颇章政权,拉萨再度成为青藏高原的政治中心。公元 1645 年,他开始重建布达拉宫,三年后竣工,此即白宫。公元 1653 年,五世达赖入住宫中。自此,历代达赖喇嘛皆居于此,重大的宗教和政治仪式亦在此举行,布达拉宫遂成为西藏政教合一的统治中心。五世达赖圆寂后,为安置灵塔,宫廷总管第巴·桑结嘉措继续扩建宫殿,形成红宫。公元 1959 年,十四世达赖丹增嘉措离开西藏。此后,布达拉宫便不再作为政治活动的场所,仅保留宗教功能。
布达拉宫建成后历经多次扩建,方具今日之规模。整座布达拉宫有房屋近万间,皆为木石结构,建筑面积约 13 万平方米。宫殿外墙以大块花岗石砌筑,厚度 2 至 5 米,部分墙体夹层内还灌注铁汁,更显坚固。
布达拉宫的主体建筑由三部分构成。红宫居中,东连白宫,西接扎厦,三者相互贯通,浑然一体。宫殿在平面上由诸多矩形房屋拼合而成,结构颇为复杂。在纵向上,各种房屋高低错落,前后参差有致,主次分明。
建筑的外部皆以红、白、黄三色粉刷,象征着威严、恬静与圆满,色彩与样式皆具鲜明的藏传佛教特征。白色部分以白色石灰粉为涂料,其间掺入大量牛奶后泼洒于墙体。红色部分的建筑材料为白马草,既可减轻墙体负重,又能吸附外敌的弓箭。
攀登布达拉宫前会经过一座无字石碑,此乃五世达赖为纪念红宫落成所立。经过无字石碑便是上山通道的入口,入口旁有一方形大石头,上面雕刻着“卍”字符,导游告知我们这是一块上马石。今日之路皆已被石阶覆盖,而古时皆为土路,西藏的统治者们皆在此骑马上山。
上山的道路呈“之”字形,攀登过程中,每隔一段路便会有一个椭圆形的石孔从墙壁伸出。我们行至疲惫,便一屁股坐在上面歇息,彼时谁也不知此乃拴马之用。
“之”字形道路的尽头是东大门“平措多朗”,此为进入布达拉宫的主要通道,通道口被一块巨大的藏饰门帘遮住,门帘系用牦牛毛纯手工编织而成,用以防风挡雨,实乃极好。
进入“平措多朗”,步入大厅,两侧的墙壁上绘有四大天王的巨幅画像,它们怒目凝视着渺小的人们,似是要提醒人们在觐见佛祖前先怀敬畏之心。
再往前行乃一条甬道,甬道口有一扇红漆大门,大门已然敞开,两侧门板的铜环上都系着一个巨大的金刚结。此结由蓝、白、黄、绿、红五彩“哈达”结节而成,蓝色代表蓝天,白色乃白云,绿色为江河水,红色是空间护法神,黄色象征大地。此类物件在信奉藏传佛教的信徒心中蕴含着无限加持力,每一个路过金刚结的藏人都会将其捧起,贴面祈祷。
甬道的尽头即为白宫广场,在此稍作休整后便可由德阳厦进入布达拉宫内参观。入布宫须尊重藏传佛教的禁忌,尤忌穿着裙子。穿裙子的游客会被要求换上裤类方可入内。进入宫殿后须脱帽,且不可踩踏进出殿厅的门槛。宫殿内多数地方禁止拍照,仅宫殿外允许。
德阳厦北边有一处被称为“世界上最深的茅厕”的必打卡点,此乃一个蹲式厕所,建于山洞顶部,坑洞直通山脚,其深不下五、六十米,若欲体验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,非此莫属!
德阳厦内光线昏暗,越往里走,才越渐渐明亮起来。只见一盏盏酥油灯分布于大殿各处,作为人与鬼神沟通的信物,它们常年不灭。
大殿内行人流动缓慢,且几乎皆为藏人,零星游客夹杂其中,随波逐流。我们随人流而过,皆是走马观花,过道两侧数不尽的壁画、佛像、经书与法器,堪称一座艺术长廊,然我们什么都看不懂......
每逢经过一座佛像,都有藏人停下来面对佛像,双手合十,低头示意,于稍宽敞之处,他们还会磕等身长头。礼毕时,他们会将备好的酥油,或是金漆,或是哈达,或是金钱献予佛陀,以表敬意。
至此,我方才明白布达拉宫门口的“换钱生意”,乃是将大面值的钱换成一毛两毛五毛的零钱,以方便信徒在佛陀面前贡献心意。所以我观察到换钱者中,游客为少数,基本皆为藏民。
白宫的主殿为寂圆满大殿(措庆夏司西平措),北侧面设有达赖喇嘛宝座,上方悬挂着清朝同治皇帝御书“振锡绥疆”匾额。
白宫的最高处是日光殿,系达赖喇嘛起居生活的宫殿。进入日光殿前,我们每人用一元钱换得一条哈达,学着藏人的仪式献予殿内的佛陀。
接着,经强巴佛殿(强康)进入红宫,红宫乃达赖的灵塔殿及各类佛堂的所在。殿内共有灵塔八座,其中五世达赖的系第一座,亦是最大的一座。据记载,仅镶包此灵塔所用的黄金就达 11.9 万两之多,且经处理的达赖遗体便保存在塔体内。
西大殿乃五世达赖灵塔殿的享堂,亦为红宫内规模最为宏大的宫殿。殿内不仅存有乾隆御赐的“涌莲初地”匾额,更保留着康熙皇帝所赐的大型锦绣幔帐一对,此乃布达拉宫内的罕世珍品。
自西大殿经画廊上楼,便可抵达曲结竹普(即松赞干布修法洞),这座公元七世纪的建筑物,乃布达拉宫内最为古老的建筑之一,其内保存有松赞干布、文成公主及其大臣的塑像。
红宫内的至高宫殿名为萨松朗杰(意为胜三界),其间供奉着清乾隆皇帝的画像与“万岁”牌位。大约自七世达赖格桑嘉措起,各世达赖每年藏历正月初三凌晨皆要至此向皇帝牌位朝拜,以表明他们对皇帝的臣属关系。
沿着线路继续前行,便走出了红宫。红宫之外,即是布达拉宫的后门,出了后门便意味着布达拉宫的游览就这样结束了。
立于门外,伏于围墙之上,我首次俯瞰了拉萨。望着下方密集如麻的“黑点”,皆是进出于布达拉宫的人们。
我骤然发觉这将近两个小时的游览,真正触动我的并非佛经和壁画,亦非金塔与坦城,而是跨越千山万水前来朝圣的藏民们,他们对于佛陀的虔诚,纯粹且真诚,此种修养,构成了一种令人敬畏的美…
我想,这也是布达拉宫存在的意义之一,它不仅是一座建筑,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。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,我们需要的或许正是藏民们那种纯粹而坚定的信仰。